浙江民营经济动态

致命诱惑背后风险越来越近 浙民间借贷困局调查

编辑:系统管理员时间:2009-03-03访问次数:161

从去年下半年以来,浙江企业上演了多出悲剧。

去年6月份起浙江金乌集团、绍兴江龙控股集团、浙江华联三鑫集团等企业先后出现问题。温州云光泵阀制造公司老板朱吉光由于无法承担高利贷债务服毒自尽,金华一新制药公司掌门人郑亚津自缢身亡……今年,悲情继续上演,元宵节刚过,就传来浙江传媒大亨张世强由于非法吸储近10个亿在青岛自杀的消息。

企业倒闭、老板失踪,或者中小企业的生生死死,在浙江本属寻常,但去年以来一颗颗陨落的明星有颇多相似之处:大量涉足巨额民间高利贷,债务链条极其复杂。

而整个浙江企业负债到底有多少?没有一个确切的统计数字。

在金融危机来临之下,债务大量的存在已经开始挤压企业利润以及可支配资金。如何让民间资金发挥应有的活力,并让中小企业拥有融资渠道,《放贷人条例》亟待出台。

“我知道有风险,但不知道有这么大的风险。”

2月23日,当年近60的姜贤在义乌的一家咖啡厅与记者见面时,刚从医院输完液出来。巨大的压力已经让姜贤的身体支撑不住,瘦瘦的姜贤,难掩焦虑。

从1月22日,听到朋友凌平被法院以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判处有期徒刑4年的消息以来,姜贤的心上就被压了一块巨石:他还有600万元放在凌平那里生利息,随着凌平被投进监狱,这笔钱何时能讨回已经不能抱太大期望。

除了这600万元的高利贷外,更让姜贤揪心的是,他还曾经为凌平提供了3000万元的担保,而债权人封军随时都可以将他告上法庭。

一旦败诉,姜贤将要面临的是,即使卖掉自己在义乌的企业仍然资不抵债,而且拖累亲人。

致命的诱惑

坐在记者面前的姜贤,疲惫而憔悴。“我真的很后悔,贪图利息,冒了太大的险。在亲戚面前也抬不起头来。”姜贤说。

同义乌大多放高利贷的人一样,因为把钱存进银行里收益有限,而民间借贷利息高到月息4分、5分,有的甚至高达七八分,巨大的诱惑,使得姜贤把当时手头上600万元放贷给了凌平,约定月利息4分5厘,600万元中有一部分来自姜贤的姑父。

“当时把钱放在凌平那儿,能很按时地拿到利息,而且周围的人都是这样在做,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姜贤说。

让姜贤悔之不及的事发生在2006年10月底。当时,凌平找到姜贤,告诉姜贤,因为生产经营的需要,准备向某企业董事长封军借款3000万元。凌平提出,由姜贤女儿开办的公司出面担保。

“我本来就有600多万元放在他那里,这个顺水人情我也不想做,的确有风险。可是他后来找我,对我说,他现在资金很紧张,万一资金转不开了,我的600万元本金也还不出,他还告诉我,想办法把我女儿的公司公章偷出来就行了,他来签字盖章就行。”姜贤回忆起凌平当时的频频登门,并没有意识到,巨大的风险已经向他靠近。

面对再次劝说他的凌平,犹豫再三的姜贤还是偷出了女儿公司的公章、法人章,按照凌平的要求,提供了两笔一共3000万元的担保。“一方面我碍于多年同事朋友的情面,更是担心自己的600万元拿不回来,一时鬼迷了心窍,没想到有更大的麻烦。”说完,姜贤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嗽平息过后,姜贤告诉记者,在义乌,封军在他提供担保后把钱贷给凌平也是一件比较平常的事,“只要大家都知道,提供担保的人在当地是不是有企业,有店铺,做的什么生意,一般都会比较放心的。”姜贤说。

骑虎难下的困境

2007年年初,凌平因为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被捕。这时,姜贤才知道,凌平的事闹大了。凌平将从封军手中借的3000万元全部放了高利贷,而除了姜贤担保的这3000万元和放在凌平处收息的600万元,凌平还向其他70人、一家单位共非法吸收公众存款高达8亿元。

2007年7月9日,由于借给凌平的3000万元拿不回来,封军以姜贤女儿的公司未履行担保义务为由,一纸诉状将姜贤女儿的公司告到法院,要求其立即支付借款本金3000万元,并支付利息360万元。

“女儿公司的公章和法人章是我在女儿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拿出来的,这个担保案中,我女儿公司所承担的担保合同应该不具有法律效力。”姜贤坚持,是自己的错误连累了女儿。

然而,这一案件显然存在巨大的争议。庆幸的是,此案因为封军的撤诉而暂缓一段落。但姜贤的心并不能放下来,因为诉讼期没过,对方只要有证据就可以随时起诉。

“我的600万元本金别想拿回来了。”对于封军的撤诉,姜贤知道,封军也是无奈之举,“封军知道,我女儿是做纺织品出口生意的,现在那20家店铺也不景气,即使打长期的官司,查封店铺拍卖后能得到一点钱,也不可能还那3360万元,与其拍卖,不如继续经营,而且我还有其他的债务,拍卖了封军也不一定能拿到太多钱。再说了,我女儿的公司是否要承担担保责任还是有争议的。”姜贤说,“无辜卷进集资案的女儿,已经陷入艰难境地。”

而刚刚过去的年也让姜贤包袱更重。

姜贤说,他自己借给凌平的600万元,很大一笔是从两个亲戚处借来的,其中一个亲戚办了一家厂。“当时借的时候,说3个月就还,可现在2年过去了,至今钱还没还上。我的这个亲戚的厂子因为缺乏资金周转,已经停产半年多了。”姜贤说,虽然少不了挨亲戚的白眼,但过年的时候,他还是硬着头皮去给亲戚拜了一个年,“我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亲戚能维护的还是要维护,不能搞得众叛亲离。”

“亲戚们都知道,这事也怨不得我,这边都是这样,企业的债务复杂,一旦出事,或者对方工厂倒闭,别人拖欠的账款想收回来就难了,银行也不会借钱给你,债主们也会第一时间把你的门槛堵死、踏平,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宁死都不能关门。”姜贤感慨,即使回到两年前,他可能还是会把钱放在凌平那里生息。

“大家都是这么做。”姜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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